由於村裡房子都和田或菜圃連在一塊兒,因此屋裡屋外經常有許許多多「野生動物」,像日婆(蝙蝠),經常飛進房裡,又快速地飛離,原來是在捕獵昆蟲。蟾蜍,也會在牆角出現,不斷沿著牆壁跳,不明白是為何,經常想將牠趕走,卻又怕被牠「吹」到「風」,長爛瘡,大人如是說。還有各種不同昆蟲,像螢火蟲、金龜子、蒼蠅、蚱蜢、大伯仔、肚猴(蟋蟀)、蜜蜂、蜈蚣、神翁仔等,我們都習以為常。

讓人比較介意的動物是蛇。雖然我們常撞見蛇,在沿著學校路上的小河裡,經常可以看到水蛇、草蛇出沒,同學經常書包一扔,不管三七二十一,格外興奮,砰!砰!用石頭將蛇打死,或則跳入水中去攔截蛇的去處,將蛇逼上岸,再將牠打死,然後用塑膠繩將蛇綁起來,帶到學校嚇嚇女生和低年級同學。既使這樣的傢伙要看到有蛇進了屋子,很難有那般英勇了!由於許多人家的後院都有養雞、鴨,因此蛇會經常進入院子裡或屋內偷蛋或捕雞,讓人相當頭痛。另外,蛇過冬時也喜歡進入屋內,因為氣溫較溫暖,所以在要拿木材或草時,母親或大人總會教你要先「打草驚蛇」一下,以免招致蛇咬。

我和蛇也有些緣分,母親說住工寮的那段日子,夏日時曾有大蛇蜷捲在我身邊和我一起「睡覺」,把母親嚇得半死,想趕它走,又怕驚醒它會咬了小孩;不趕它走,卻讓人看的心驚膽跳,所幸一切無事。家裡的後院種了一些飯花、芭樂、蓮霧、還有一棵酸的要命的桔仔,另外有養雞、番鴨、鵝、火雞。一次清晨,阿公在那裡撞見一條飯匙倩(眼鏡蛇),被阿公用鋤頭打死,我趕到現場只看到了死蛇已經癱躺在地上。阿公藉此機會教我,對付飯匙倩的方法,要橫著掃打過去,不要直直的搥,因為飯匙倩會「起身」打不著。我做好幾次對付飯匙倩的夢,運用阿公的方法,打鬥相當驚人,但現實世界,我卻不曾遇過。最直接的體驗則有三次。

也是夏天,三點已過,陽光卻不饒人,屋裡仍是一大片亮。放茶几的櫃子是擺置在背光地方比較陰涼。兄弟姊妹各做各的事,非常平常時刻,妹妹倒了一杯水後,臉上也沒有特別表情往我走過來。
「阿兄,桌底下有藏東西!!」
「什麼東西?」
「我的腳背被蛇的尾巴掃了一下。」
「真的!?」
「真的。」
「去拿噴效來!」我匆匆地去爸媽的房間將阿爸的木劍拿出。我吩咐妹妹靠我們的一頭方向噴,我則叫弟弟們站離遠一點,自己則移到另一頭,往廚房後院的方向等候,心裡打點著蛇會因為討厭噴效,往我這一頭逃跑,我可以攔截它,這是「理論」,當時並不清楚是否行不行的通?妹妹噴了幾下噴效後,後退,靜靜地等著,大約沒有三十秒左右,一束黑影出現,果然是蛇,而且是一條大蛇。它快速地往後院方向爬走,我一見狀,二話不說,木劍直下,或許是被它的突然出現驚嚇到,不斷揮劍,約有三十下左右,蛇被打死在戶埕上,大家才鬆了口氣。那蛇竟約有一百七十幾公分,相當大尾,我想辦法將它拖出屋外,鄰居一看議論紛紛。
「這幾天夜裡後院都不安寧,可能是這條蛇在作怪。」
「我的雞蛋少了好幾個,可能是這。。。」
之後,我還做了好幾天有關蛇的惡夢。

另一次是和好友建成一同出遊,到大里的虎字碑走走。虎字碑位於宜蘭和台北縣的縣界地方,山口的位置經常有強風通過,所以清帝國時代,官員立此碑,以「虎」鎮風之用。在虎字碑,一到下午約一、兩點左右,經常會起霧。所以我們在霧還未起前,準備下山,剛要走不久,在不遠處,有條大繩子被放置在八米的產業道路上,我們兩個都甚感好奇,一道前往探個究竟。
「等一下,建成,那是一條蛇!!!」
「哪有可能這麼大尾?有一點像拔河用的繩子」
「你看你看!中間的位置還鼓起來」
「對耶!是不是吞了竹雞,躺在那裡曬太陽」
我們正在躊躇如何通過它,因為見不到它的頭和尾,究竟它有多長,我們一點概念都沒有。這下子慘了,這蛇擋住了下山路。於是我們撿些石頭,往它的身體扔,希望它能爬離開,可是卻一動也不動,一度讓我們懷疑到底是不是蛇。這蛇在睡覺,我想,於是我們將石頭往兩邊草叢裡擲,總是有邊是頭吧?扔了幾顆石子後,不知是丟到哪一頭,這蛇,砰!跳起來,一溜煙就消失了,你想這樣事情就搞定了,沒有,那蛇爬向我們要回去的方向。這下子,怎麼辦呢?我們於是腳底「抹油」,拿起幾顆自己認為比較「信任」的石頭,一手一顆,用跑百米的速度,一口氣衝下山,只花了十五分鐘就到山下,這是我爬虎字碑最快下山紀錄。在這樣情形下創紀錄,實在有點漏氣。

相不相信夜路走多真的會遇見鬼,孩童時期打死不少蛇,我有時在想哪天會被蛇咬?就像台灣蛇王,最後栽在他最有信心的雨傘節毒牙下。那一年剛考完高中,又是夏天,我剛下了通舖床,一個黑影在我面前閃了一下,「是蛇!」,在會意這樣當兒,我的腳拇指已經被它咬上,而且逃之夭夭。我一看,心一驚,不知是什麼蛇。要是毒蛇就麻煩了。於是我先快速用橡皮筋將拇指牢牢的綁起來,用布在不同的腿的部位綁起來,希望這樣能阻止蛇毒流入身體。然後安靜地去到廚房(保持心平氣和,書上這麼說),拿把菜刀,將拇指被咬的地方劃開,擠出所有的血。然後叫我的弟弟妹妹幫忙,請了隔壁的鄰居哥哥,帶電魚的道具來,我將眠床板掀起來,要將那條蛇揪出來,結果早不見蛇影了。這時我才意識到要去找醫生。母親剛好回家,我跟母親講了發生的過往,她帶我去找蛇專家,師傅一看說,這是龜殼花的咬痕,但咬的不深,於是他幫我處理包裹一下傷口,給了些藥,叫我三個月不能吃水果,六個月不能吃鴨蛋,這是什麼跟什麼?但為了傷口好,只好這麼做,被蛇咬後,那個月我足足瘦了十公斤,現在千方百計,要少個一公斤都需一番努力,真不曉得那時怎麼可以瘦這麼快(苦笑)?

自從台灣開始保護五大毒蛇後,我在柯林不但沒再見過這些蛇,連一般的水蛇、草蛇、南蛇都沒撞過,跟螢火蟲一樣不見了,真的都不見了,只剩下整整齊齊的灌溉水溝。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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