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情什錦

在那樣的年代，柯林國小提供營養午餐算是少數，隔壁村的學生都帶飯盒，不知怎麼，不少同學卻都很羨慕帶便當，或許因為一到中午，我們就得忙進忙出，準備午餐的原因吧？或是可以帶自己喜歡吃的，偏食一下。總之人老想別人有的、自己手中沒的東西，從小到大，不受年紀影響。話又說回來，營養午餐有時還真的有些「囉唆」，因為用餐的「儀式」因老師不同而不同，有的老師要我們向他大喊「老師請用午餐」後才能用餐，有些要我們加上互道「同學請用午餐」，有的老師一揮即可用餐，有的老師會不定期檢查指甲，餐後要檢查餐盤，是否有挑食習慣等，我們都得十分注意「演出」，不然這頓飯恐怕真的會「吃」不完「兜」著走，所以在午餐時間，經常有戲碼演出，大齣小齣接連不斷。

或許常跟同學打架，飢餓速度較早，第四節課開始，我的肚子早就大腸告小腸，我的腦子全是想著饅頭。在二年級，一次唱遊課中，天才的我，實在無法忍受「飢餓」的感覺，當老師說起立唱歌，我在歌聲和風琴聲中，利用人群和課桌椅，以掩蔽隱蔽的迂迴法，衝出教室，一無反故地往廚房走，「好香！好香！」，低年級的教室在廚房的最遠處，所以一定要經過所有的教室和老師辦公室，這一切都無法改變我的「一心一意」，在成功抵達廚房後，廚房媽媽正忙，我一見二年孝班的饅頭已經裝桶了，不管三七二十一，扛了就走，過關斬將似一路飆回教室，結果或許是饅頭太香了，老師立即到後頭探一究竟，自然下場難以想像，或許老師從未遇到如此「荒唐」事，或是缺乏血糖腦部失去理智，或是氣瘋了！將我五花大綁，不是身體，是我的嘴巴，貼上膠布罰站，同學則下課鐘響，開始用餐，我直至進餐中途才得以釋放。我想任誰也忘不了這樣的「豐功偉業」，不是？

另外的趣事是健素糖，這健素糖大約在我小三左右時開始「配給」，午餐後就是發健素糖，健素糖的外表像M＆M巧克力，但是內容卻味道像發酵的米糠（我想是一些小麥等抽出物）。據說含高量的維生素，營養均衡，有益小孩成長、頭腦壯壯。由於發健素糖成為午餐後一定的儀式，一開始由老師發，後來則由衛生股長或班長發。問題出在通常健素糖都會多出來，老師不知有意無意地發給各年級時都會多出好幾粒。為此大家都有意見，有時發的同學「私相授受」，有時獎勵一些表現「優良」的學生，這自然沒我的份。所以原來被人討厭的健素糖變成兵家必爭之「物」。為了能美妙的吃健素糖，一開始女同學會選擇不同顏色來吃，或則交換喜愛顏色的健素糖，有些人吃一半後，捨不得吃，帶回家裡給沒上學的弟弟、妹妹，或犒賞自己，在晚餐後吃。有時放在書包裡，一時忘了，健素糖的糖衣溶了，染了書包一大片或書本，所以同學的書本或作業簿有藍、有黃、有紅，直到許多人用了哈比書套後，情況才變的好一些。在學校裡，男同學吃健素糖，一定要像吃花生米一般，仍到空中用嘴巴直接吃，技術愈來愈好，所以越丟越高，乾脆移防到前操場丟。直見同學，一粒健素糖、直上「雲霄」、談笑風生、一開一閉、一氣呵成。但也有漏接的（許多是撞到門牙），一時手過來幫忙，多半已掉到地上，幾聲婉惜後，再接再厲。就這樣，一到六年級，不分大小朋友，尤其男生，在午餐後，直見健素糖齊飛，相當驚人。

除健素糖以外，另外特殊的「活動」是老師的饅頭。這話是開始一些幫老師清理餐盤的同學發現老師的饅頭比較軟、Q、好吃。為什麼這樣呢？我們也不知道，只是老師們都有自己的餐盤，同學要額外端給老師，是廚房媽媽另外準備的。老師餐盤中的的饅頭經常比較小粒、白、皮都亮亮的；不像我們的饅頭很大、塌塌垮垮的、裡面的洞洞大小不一、顏色有點黃。有些老師很「貪吃」會將饅頭全吃完，那我們就沒輒了。但是上了四年級後，黃老師總是留下一顆饅頭。就在老師離開教室那一瞬間，同學全以跑百米的速度，衝向導師桌上，搶那如珍珠般的饅頭，就算是撕到一點皮也能「沾沾自喜」，送入口中享受那一種「奇幻美味」，真是有些「畸形」。有時一人獨得，如皇帝般，同學無不苦苦哀求，既使是一小小片也「很幸福」。由時一堆人一擠，「不要擠啦！」「哇！」直見老師的餐盤和珍貴的饅頭全砸在地上，「都是你啦！」「你啦！」，不小心還會起衝突，狀況百出。

這一些戲碼完了後，最後要將餐具送回廚房時，每一個人都必須洗自己的餐盤，六年級學生要幫托兒所的小朋友洗，老師的餐盤由值日生洗。因為有些人為了去玩，經常隨意洗洗，有時餐盤上的油黏了到處都是，很恐怖、很不衛生。為了讓我們除去惡習，黃老師要每天值日生、班長、或衛生股長來檢查每個人的餐具，若不乾淨，要重洗直到乾淨為止。若隔日餐盤不乾淨，老師要處罰值日生。於是乎為了不被罰，值日生愈來愈挑剔，一開始講情面，後來就翻臉不認人了，女生也是兇八八的，非常嚇人。「有沒有看到，一滴水在細縫裡，弄乾！」「不行！這一格沒有反光！有油」，就這樣，一日復一日，營養午餐後，花圃邊總是排滿著一個個盤子，讓太陽烤，同學的臉幾乎貼著餐盤，認真地檢視著任何的污垢或水滴。

現在大家都很忙碌，不知仍這麼洗餐盤嗎？至少我經常堆積餐盤隔夜，勤快大概都給了衝去找饅頭的少年了，我想。